春萝罢月.

不怎么用了,偶尔上来堆图。

[妖尾]橙汁

•写点最喜欢的最强小队

  

  买一杯橙汁,从公会出门直行五百米再往左拐,就能找到那家绿色招牌的饮料店。是鲜榨的果汁,老板会从装水果的筐里掏出三个橙子,削好皮,放进榨汁机,流出橙黄色的汁水,倒在玻璃杯里漂起一层浮亮。如果是夏天,还可以要几块冰,放进去用吸管搅拌,传来冰块与玻璃壁碰撞的清脆声响。那冰融化了,凉气就从果汁往外浸,玻璃外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露西在这家店买了三十年的橙汁,从她十七岁来到玛格诺利亚,比较了好多店铺的橙汁,包括公会摆出的橙汁,这家是最好喝的。然而如今店门已关,只有夏末的风吹动紧闭的门,传来点点声响,不曾回荡。她站在店前沉默,过了一会转身离去,落叶伴随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过不会回头的时间。

  公会的陈设一如既往,熟悉的景象让露西心底的沉默稍稍荡漾开。她听着四周的吵闹声,有不少她熟悉的声音,也有年轻高昂的叫声,犹如她少女时那样,将欢乐与悲伤都充斥这座大小固定的公会。三十年来妖精的尾巴修葺过多次,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露西做完任务回来发现公会又变了样。建筑外表的变化无法使公会的内在变成其他拼图碎片,仍是永远朝向冒险的图纸。纳兹喷的火从一头烧到另一头,艾露莎喜欢的草莓蛋糕仍然放在桌上。有更年轻的漂亮女孩接任米拉的前台工作,但她还是坐在那里,嘴角含着一抹笑。有人离开了,人的躯体总会老去,他们必须接受马卡洛夫的离去。有人加入了,更多年轻的血液流进来,满怀希望的少年和少女,和同伴一起,开始他们永不结束的冒险。露西的腰间挂着她的钥匙,十把金色钥匙,已经陪伴她度过了这么久的年岁。

  

  

  她悄悄叹了口气,在所有人没注意的瞬间。有一个人坐了过来,和三十年前不同了,现在他懒得搭理纳兹的挑衅,而是坐在旁边看笨蛋火龙四处喷火。虽然还是会忍不住上手打架,惹得年轻的公会成员纷纷侧目,不懂两个已经快五十岁的大叔怎么还能当面打起来。格雷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坐在露西旁边,看她百无聊赖地搅拌手中的玻璃杯。那是一杯橙汁,她却一口没动。

  “干嘛不喝?”

  “那家店关门了。”露西托着脸,目光聚集玻璃杯的底部。

  “什么店?”

  “就是那家饮料店。”她说,“以前我们经常去喝的那家。”

  格雷想起来了,那家店还是他发现的,因为他最早来到玛格诺利亚,小时候就有。他不爱喝饮料,但是艾露莎喜欢那家的草莓汁,露西喜欢那家的橙汁,于是每次做完任务回来他和纳兹拎着大包小包陪两个女孩前往饮料店,还有飞在天空的哈比发出满足的感叹,后来又加入了温蒂和夏露露。竟然已经关门了啊……之前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家饮料店会搬走。也许是搬到别的地方做生意了,也许只是老板不想做饮料店的生意,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又会开新的店铺。因为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一个事物存在,于是谁也没料到他会离去。马卡洛夫离开那天是个晴天,露西睡了好久,起床慢吞吞收拾好,照着晚秋的阳光来到公会,照得全身暖烘烘的。一点也没有离别的兆头,原来真正的离别是无声无息的,和小说中描述的阴沉天气截然不同,没有谁预料到这场悲哀。也许拉克萨斯感知到了,他进公会的时候很冷静,说话声音没有变动,即便这样露西还是瞧见他通红的眼睛。公会一下安静下来,没有谁说话,也没有谁哭出来。露西想起她得知裘德死讯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听到这个消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去往他的墓前也没有说话。那天天气也不错,她拜访父亲坟墓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斜斜地擦在她身上,照不亮她背对太阳的面容。从裘德的葬礼——到马卡洛夫的葬礼——再到今天,看见陪伴多年的店铺关了门,露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连同出门前照镜子看见的鱼尾纹,似乎也是今早新添的。

  老去不只是心态的,也是身体的,时间的,滚滚流动,像水。

  

  

  露西的叹气由悄悄变成满脸愁容地叹气,她总是这样叹气,眉头一拧,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解。格雷笑了笑,他说喜欢的饮料店关门了,就这么不高兴吗?

  “也不只是这个原因啦。”她说,“我觉得自己老了。”

  格雷听了这话认真地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向一旁吃蛋糕的艾露莎。她们年轻时都是漂亮的女孩,即使三十年过去,仍是漂亮的,只是不免增添一点皱纹和疲惫的老态,人不能违逆时间,自然也没办法一直停留在十七岁。和略显不高兴的露西不一样,艾露莎好像没觉得自己老了,她比露西年长两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没人会质疑艾露莎的实力,其实也没人质疑艾露莎的美貌。骑士那般的漂亮,眉毛永远有凛凛剑气,眼角上扬。坐在她旁边的米拉保持她多年来的温柔笑容,只是温柔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沉淀下来,比年轻时多了几分淡然。时间无一例外地爬上她们白皙柔软的皮肤,从脚踝处慢慢向上攀爬,无数伸开的藤蔓,用它们柔软但尖锐的叶梢,将少女的外貌悄悄雕刻。用吹过的风,流动的水,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次一次,又腐蚀着,把她们造成如今的模样。其实别说她们,就是格雷,也确实觉得自己老了很多。格雷第一次想到自己会老去,大脑里冒出来的是银的脸。他知道自己未来会成为父亲的长相,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样成为一位合格的父亲。他很少谈起这些,只是十五年前有天晚上和纳兹聊天,格雷说我比你幸运一点,我通过我老爹就知道我以后是什么样子。

  “伊格尼鲁是龙。”纳兹白了他一眼,“我当然不知道我以后长什么样子啊!”

  纳兹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因为他的精气神,他的闹腾劲,都没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消失。和坐在桌边的三个人相比,另一头闹腾的纳兹似乎并没有因为变老变得更加沉稳,他们都闹不起来了,纳兹还能跟着新来的小孩笑,连罗密欧都不懂为什么。但他们还会跟着纳兹莫名的大笑一起笑,艾露莎放下吃了一半的蛋糕笑,露西握着橙汁的杯子笑,格雷笑得不明显,因为他不希望纳兹觉得他在附和他。但他还是笑了,扯动藏在额发下的伤疤,时间无法抹去的,永远留在躯体的伤疤。

  

  

  她们笑起来,露西笑起来,艾露莎也笑起来,温蒂……温蒂长大了很多,不断探索更多自己的旅途。她们的笑容,因为皮肤聚合可以看见点点皱纹,又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抚平了。光是照不进来的,照不到这么远的距离,堪堪停在窗边。但那光还是进入了格雷的视线,在今日,如往日,在无数个不可计量的昨日,照亮女人的脸。露西和艾露莎都不会藏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们笑的时候,眼睛会跟着笑起来。下垂的金发和红发缠绕在一起,风吹过她们的长发,剪了又长,长了又剪,碎掉的头发都融入泥土,变成她们眼底生长的青草,不会死去的生机。

  那是少女的眼睛,即使她们的岁数不再是少女,青草仍执着地生长,冬天来了蜷缩,春天再到又冒出绿色。格雷收回端详的目光,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碰了碰露西手中的橙汁:“你年轻时很漂亮。”

  “嗯?”

  “现在也漂亮。”见露西不明所以地眨眼,格雷看向远方说,“我认真的。”

  “想不到三十年过去,格雷你说话跟洛基有得一拼。”

  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露西说就是这样,你以前哪里会夸别人长得漂亮啊。格雷说我只是不说,又不是看不见,谁长得漂亮我心里很清楚好吧,我看到艾露莎米拉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们长得漂亮。一旁的米拉说哎格雷该不是想我们夸他长得帅才这么说的吧,原来是想证明大叔的魅力哦,呛得格雷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艾露莎点了点头,说他长得帅也是事实。

  “老了老了。”格雷摆了摆手,虽然他心里想的是看到老爹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以后也是一个帅大叔,“比不得以前。”

  米拉狡黠地眨眨眼睛还想说什么,忽然纳兹的喊声岔开原本的话题。他啪地拍了一张任务单到桌面说我们去做任务吧,哈比说报酬很高喔,格雷看了看任务单慢慢起身活动身体,露西被他晃得说好好好我知道了,艾露莎气定神闲地吃完剩下的草莓蛋糕,米拉微笑说等你们回来哦。夏末的阳光还是有些刺眼,走出公会大门露西下意识眯了眼,看见几片叶子飘在空中,又慢慢、慢慢沉寂下来,落在地面。

  秋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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