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萝罢月.

不怎么用了,偶尔上来堆图。

利刃

•施耐德角度看楚子航。虽然全是施耐德和昂热的对话。

  

  “抱歉这么晚让你来,施耐德。”昂热站在窗边,“但是事关楚子航,我必须要听听他导师的意见。”

  窗外有一轮圆月,月光将昂热的银发照得发亮,每一根头发都梳得整齐。他还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胸口别了一朵红玫瑰。如果来人不是施耐德,别人还以为他会会面自己的情人,这位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到老都保持着他作为男人的魅力。施耐德看他挺直的腰板,相比之下他这个年轻人显得狼狈很多。自从楚子航在游乐园出事后,他的神经就紧绷起来,连同执行部档案库的防备也比平时严密,施耐德每天守在执行部,哪里也不去。沉重的呼吸从他的氧气面罩传来,难听且枯槁,像一个破烂的风箱在出声。

  “董事会盯上他了,对吗?”施耐德说,“他们又盯上了一个学生。”

  “董事会盯上楚子航,和盯上别的学生没什么区别。”昂热慢慢转过身,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手杖,“董事会的目标是我,只不过把楚子航当作借口,从我这里夺取更多权力罢了。我今天找你,是想问关于楚子航的情况。他是你的学生,我知道你很久没收过学生了,施耐德,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为什么收楚子航为学生的理由吗?”施耐德慢慢念这几个字。

  “是。你知道董事会那群人是政治家,不是教育家,他们为卡塞尔学院投资,只是投资屠龙这个事业,好培养更多人去杀死龙,完成他们的事业。”昂热坐下来,“但是学院的每一个教授都知道,大多数学生是没法直面龙的,即使他们会完成各种危险任务。学生的能力是血统决定的,A级混血种是学院中的佼佼者,S级混血种目前只有路明非一个。能直面龙王的恺撒,不仅有优异的血统,还有足够强大的家族,为他们这位未来的继承人铺路。大多数学生进入卡塞尔学院,就像普通人进一所不错的大学,有一个优秀的学历,好去找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好度过以后的人生。真正的屠龙者是少数人,如同混血种只占了人类的少部分,优秀的混血种也只占了混血种的少部分。这些掌握权力和金钱的优秀混血种,他们培养最优秀的学生,只是为了让学生加入他们,为他们建立一个新秩序,由他们规定的新秩序。

  “建立一个新秩序,会牺牲很多人。”

   昂热抬眼看他:“我知道你还在意那件事。”

  “我一直在意那件事。”施耐德盯着桌面,“我接下来的人生只是为那件事负责。”

  昂热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施耐德的面容被氧气罩遮了一半,看不见下半张脸。昂热知道那张脸的模样,龙血污染且腐蚀了他的脸,还有他的呼吸器官,不得不依靠氧气面罩活着。月光只照到昂热的背后,房间没有开灯,施耐德隐在黑暗之中。

  

  

  “但你是楚子航的导师。”他说,“你要为你的学生负责。”

  昂热拿过一边的资料袋,放在施耐德面前:“你还没有见过楚子航吧?”

  “没有,他伤势很严重吗?”

  “不算特别严重。”昂热漫不经心地拿过银色小刀,旁边摆了几个苹果,“至少没死。更麻烦的是董事会对楚子航的调查,你知道楚子航会使用‘爆血’么?”

  “那是什么?”施耐德问他。

  “某种短时提升混血种血统的秘籍。那是狮心会残存的古卷,以前的混血种留了很多这种秘术,不过记录都残缺了。还留在狮心会的也是古卷的碎片,没想到楚子航竟然破解了。但是这个秘术有个缺陷。”昂热的声音缓缓的,像在解开历史的古卷,“过度使用‘爆血’,会因为龙族血统的提升变成死侍。”

  “就像我一样么?”施耐德声音喑哑,“被龙血污染?”

  “是,但没你那么幸运。变成死侍的混血种会完全失去人的意识,就像行尸走肉。”

  “我见过死侍,执行部经常解决它们。”

  “不少死侍曾经都是人类……如果楚子航再这么使用爆血,他总有一天会变成死侍,或是死在做任务的途中。我知道楚子航执行任务的档案都是你润色过的,他是个优秀的学生,常常不遵守规则。”昂热笑了笑,“最强的学生都是不遵守规则的。”

  “就算没有爆血,楚子航也不是一个长命的学生。”施耐德轻声说,“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拥有那么倔强眼神的人,绝不可能是长命的人。楚子航的入学观察是我来办的,他主动申请加入卡塞尔学院,而我主动申请要处理他的档案。他是一个特别的学生,拿到他入学申请的时候,我隐隐觉得熟悉。”

  “同类的气味么?”

  “每个混血种都会闻到同类的气味,因为每个混血种都有血之哀。我是疯子,在我还没有完成那个任务之前,我就是一个疯子。后来我被一个男孩的眼神打败了,他在等我过去,或是等我杀了他。我不忍心杀他,除去龙血的暴虐,他只是个孤独的孩子。”施耐德难得这么斟酌字句,“楚子航是个好学生,即使他行事暴力。这是因为他追求最强,最强是他的及格线。我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追求最强,但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他有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龙的眼睛,普通的混血种只有使用言灵才会显现黄金瞳,而楚子航有一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他时刻紧绷自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只有时刻磨砺自己追求最强,真正使用的那一天才不会出错。楚子航就是这种人。”

  “但是时刻追求最强的人,也可能会时刻死在这条路上。楚子航有他必须要做到的事,为了这件事他不惜使用爆血。任何秘术都有副作用,人不可能真正承受神的力量。”施耐德伸手按了按他被污染的胸腔,“代价是人的身体,也可能会因此死亡。我相信楚子航一定感受到了爆血的副作用,也做好了随时为此去死的准备。”

  

  

  施耐德呼吸忽然变缓了,他看着昂热手里的银色小刀,月光悄悄照进来,照亮刀的尖端。昂热把玩着它,却没有割伤手指。他是个玩刀的好手,作为屠龙者,昂热的袖口永远贴着一把匕首,永远以复仇的姿态面对想要杀掉他的人,也面对他想要杀掉的龙。他和校长都是这种人,和那些想要建立新秩序的政治家相比,他们才是真正的屠龙者,不计较性命的得失,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按理说昂热没必要这么在意楚子航的性命,虽然他是校长,应该关爱每个学生,像呵护桃李一样呵护他们。但昂热已经看过太多人死去,比他年长的,比他年少的,他的朋友,他的学生,全都死在屠龙的路上。如果他不能杀死世界上最后一条龙,那逝者的离去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屠龙不是为了新的秩序,不是为了未来,他是个为过去而活的人,为过去而活的人并不期待明日的旗帜。他在意的人都死了,死了,每个鲜活的生命都变成尸骨,埋葬在他再不会去的康桥底下。而他的脚步慢慢走过那座桥,落下的雨冲刷桥面的血,流进荡漾而去的河流。对他而言,楚子航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也是一条短暂的生命,他可以随时折损在屠龙的道路,不过是将领失去了一个士兵。就算有一天他会变成死侍,可那之前的作为已经让领袖受益匪浅。就算董事会来了,他也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楚子航会使用爆血,看楚子航用爆血解决更多他想要杀死的龙。

  昂热抬头和施耐德对视,也许是和施耐德对视,也许是和楚子航对视。施耐德和楚子航是差不多的人,所以这个沉默寡言的执行部部长才愿意当他的导师。也许他从楚子航身上看到了他自己,而他现在伤痕累累,只能拖着破烂的身体苟延残喘。昂热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施耐德,也是个面露凶相的男孩,因为血之哀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即便他来应聘教授。他整日沉迷于如何杀死龙,直到格陵兰岛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他是个亡命徒,亡命的赌徒谈论如何保护学生不觉得有些可笑么?你手握刀剑,砍开敌人,无论是人还是龙,只要谁挡住了你的道,他们就是你的敌人。你杀掉了一个又一个敌人,手上沾了越来越多的血,包括自己的血,你必须要证明什么,所以自己的命也不重要。等到赌徒输掉所有的筹码,最后能压上去的只有自己的命!命短才好,施耐德知道自己活不久,命短才知道时间有限愈加疯狂,握刀的手才不会颤抖,看每一个年轻的性命奔入火海也不会迟疑。你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已经停不下脚步,时时刻刻拼命,也时时刻刻准备去死。

  可为什么又觉得愤怒呢?你是准备去死了,却没打算要任何人跟着你一起去死。你带着那些满怀希望的学生下潜深海,他们并不知道屠龙的残酷,包括你自己,也没想过原来杀死人的,不止龙本身。他们年轻的生命就永远停留在了那里,留你一个残存的生命,整日呼吸着氧气面罩,才得以存活。你活下来了,你发誓自己要复仇,不仅要杀死龙,还要对抗那些眼里只有利益和权力的人。你并不想带上任何人,你只是想自己去死。

  现在有一个跟你一样倔强一样准备时刻去死的男孩,你也打算让他葬身深海么?

  

  

  “楚子航是你的学生。”昂热开口了,“其实你在乎自己的学生,施耐德。即使你是被他的眼神逼退的,但你也接受了他,对吧?”

  “楚子航是个好学生。”施耐德说,“他是我的学生,也应该是我最后一个学生。虽然我不确定他的命有多长,可以活多长,校长你也知道楚子航不是长命的人。但我还是希望他死在我后面,至少等我死了他再死。也许那时候刀出鞘会失控……不重要了,他本就不是由我控制的。我知道他在哪里,其实只是为了证明他活着。”

  “证明他活着?我以为你是监控他。”

  “是监控,也是证明他活着。”施耐德沙哑的声音变得很轻,气息从他破烂的支气管传出来,“毕竟他是不要命的人,如果不监控他,不知道他的行踪,连他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人死了,总要有个人替他收尸吧。”

  昂热久久凝视施耐德的脸,过了一会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像一位德高望重的校长拍拍一位值得信赖的老师,相信他们可以一起教育好学生。

  “我会追随你,校长。”施耐德说,“我会一直走在屠龙的路上。可是如果可以再来,我希望自己没有带他们去格陵兰岛,也不希望送楚子航去死。”

  “你是位好导师,施耐德。”昂热一只手用力捏了捏施耐德的肩膀,另一只手把银色小刀放在他面前,“楚子航不只是把好刀,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三位值班教授又只有曼施坦因一个人站在这里,手一挥就能掌握整个地球的局面,想cos成吉思汗就能cos成吉思汗。直到少见掉链子的施耐德拽着睡眼惺忪的古德里安来到值班室,他说,有一个重要任务要做。

  “哼。”曼施坦因心想这算什么,“你知道我刚才解决了多少重要任务吗?你们执行部满世界惹祸,五角大楼都要检测到了!”

  “一个SS级任务。”施耐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派最近的人去。”

  “还是像上次那样?派你的学生阿卜杜拉去?”曼施坦因问,“那可是你们执行部的王牌,几乎不出错的。”

  施耐德难得迟疑了一会,他突然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一个人,一个他应该认识的人,但他怎么也记不起。阿卜杜拉是个好学生,他的任务几乎不会出错,也会配合别人,施耐德相信他的能力。但他身上没有随时去死的不在意,那样的冷淡可以让一个人变成一支军队,以疯狂的姿态交给他一份满意的答卷。

  但他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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